半路相逢的爱 泾渭分明的钱
2015年05月05日 来源：鲁南商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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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重组家庭”,时髦点说,又叫做“半路夫妻”。他们各自经历过失败的婚姻,命运安排他们半路相遇,有的还带着孩子。在这样特殊的家庭中,他们会遇到各种各样常人无法理解的困难。有句话叫“半路夫妻是非多”。矛盾的起因说来简单,往往绕不开一个字——钱。
子虚乌有的钻戒 让人沉醉不醒
结婚是个坎儿,婚前貌似已了解的事情,到了婚后会突然发现,原来不是那么回事,还要重新了解、重新认识。这是我最近常有的感慨。
还记得他跟我商量买钻戒的那个晚上。他说:“你想好了没有?咱们这么大岁数,再买个小钻戴不出去,要给你买个一克拉的,你千万想清楚,戴上这戒指,就不能再变,好几万呢,我得挣好些日子……”听着他说,心里满是温暖。38岁这一年,我的生活转机终于“露面”,后半生的幸福从这个比自己大5岁的男人笨拙的求婚开始。
一克拉钻石有多大?戴在手上重不重?此前我没机会体验。第一次婚姻很短,前夫好赌,我从来没想过,自己会有资格因为应允一桩婚姻而拥有一颗永久流传的钻石。那段维持两年的婚姻中,每天要面对的是,有个男人没喝醉就向你要钱,最疯狂时,他拿着剪刀把衣柜里每件衣服的口袋都剪开,臆想着从中找到被人遗忘或是藏起来的钱……我不堪忍受近似变态的生活,净身出户,背着一包衣物,逃跑似的回了娘家,一住8年,住到爹妈唉声叹气,弟弟弟妹冷眼相对。8年,抗战都胜利了,我这也8年了,有的只是越来越遭人厌。现在,我将拥有一颗一克拉的大钻戒,成为有家的人,我觉得特别幸福——除了幸福这个词,我找不到更贴切的词语形容自己的心情。
于是,我说,想好了,即便没有钻戒,只要两个人真心真意共度后半生。都是曾经沧海的人,再做一次水,与另一人相融成汪洋,并不容易,惟愿与眼前人再次携手,且行且珍惜。那是幸福恣肆蔓延的夜晚,逼近中年的人,觉得找到真爱,从此心心相印。我暂时忘了,他前妻那里有个正值青春期的女儿,每两周来家里一次过周末,每到这两天,我总是回娘家；暂时忘了他每个月要给孩子抚养费、年底要给孩子付保险费；暂时忘了他说过不想再有孩子,如果结婚希望我能不提出生育要求……我把曾经那些不愉快或隐隐觉得日后会是“隐患”的点点滴滴暂时都忘记,只想着大钻戒,我甚至有些许得意,男人肯给女人花钱是让女人有面子、有心情的事。38岁,谈不上什么花容月貌、杨柳细腰之类,也正因此,当身边的男人肯用花钱的方式证明感情,我更有理由认为应该就是真的想一起过日子。
婚后虽有不甘,却也隐忍待之
事实上所有后来的不愉快也恰是从那枚在今天看来越发接近“子虚乌有”的大钻戒开始。那个星期天,他提议去商场看钻戒,穿外套时,他还晃了一下手中的信用卡。夹在很多年轻情侣中间,我们看了很久,我甚至有种优越感,谁说半路相遇的夫妻是非多,我们跟年轻人一样相爱,感情更厚重。
那天终究没有买成钻戒。有的太大,有的太小,有的成色不够……总之各种不如意。他踌躇满志挑毛病,我扮演夫唱妇随的角色。最后,他说:“这样吧,等我下次有机会出国,买颗裸钻给你,镶成你喜欢的样式,价钱实惠还在其次,主要是质量有保证。”谁能说他没诚意?谁能说他说得不对?我要是反对,就太不懂事……
没有钻戒,也能结婚。中年人的婚礼,不办也罢,他说“最重要的是彼此真心,形式只是个形式”,于是形式也省略,我们去婚姻登记处领了证,中午两人一起在大饭店美餐一顿,以示庆祝。父母反对阻挠的声音全然听不进,我正式搬进他的房子,两人成为一家。
相爱之初,许多的细节向着一个二人同心的方向,怎么想都甜蜜；结婚之后,许多的细节,让人心有不甘、心存疑惑。这个年纪并非谁离不开谁,过日子要包容,我这样“教育”自己,于是不说,不满意的一切自己咽下去,隐忍待之。
不过,我有些不爽。一到周末,他起大早,开车去接女儿,眼看到了中午,打来电话说不回家了,“你自己将就着吃点儿,我们在外面吃”,当然,他是周到的人,也说了,“我给你带一些回来”,我赶紧说“不用,你们吃好就行”。慢慢地,这成了规矩,只要是周末,他必然带女儿在外面吃饭、看电影、逛街买衣服,晚饭后才回来。只有一次,我忍不住,说你们还是回家吃饭吧,想吃什么我来做。他体贴地说:“孩子大了,怕你们凑不到一起,彼此不开心。”我只能闭嘴,不能继续这话题,因为我的到来,他女儿周六晚上不能住在家里,他心里一定也有不愉快,多说无益。
终究绕不过 一个“钱”字
还有一个不愉快,关于钱。
我终究是个传统妇女,总觉得结婚就成了管家婆,管理男人的生活,也要管理男人的信用卡。然而这个男人与众不同,他的生活和信用卡都不接受管理,相敬如宾时,生活琐事交给我,信用卡绝对不交。我从心里委屈,我是他的妻子,却不知道他的收入,有时他开心,会告诉我,这个月多挣了钱,“给你买个礼物”,更多的时候,他不说。他是周到的人,逢年过节,无需操心,给我的父母兄弟侄子的礼物一应俱全,不会奢华,也绝不廉价,总是恰到好处；平时的家用,小到水电煤气物业费,大到添置家具电器等摆设,从不要我花钱；我的生日,他牢记着,买礼物、带着外出吃一顿讲究的生日餐,我要和同事朋友结伴外出,他总要给些“路上花的钱”……女人要多贪心才会惦记着将这样好男人的信用卡据为己有?我不贪心。但是,除此之外的那些钱呢?我不知道去向。他到底有多少钱、挣多少钱?我更不知道。
结婚一年来,第一次吵架,因为钱。
千载难逢的机会,他女儿和我们一起吃饭。女孩摆弄着最新款的苹果手机,我问孩子,这手机多少钱,我也想买……女孩头也不抬:“问我爸,他买的。”接着又补一句:“我妈和我用同款。”他低头吃菜,不解释。我心里一紧,不知该说什么好。那晚,我想了很久,终于还是憋不住,小心翼翼地问,你给他们母女买手机了?他很坦然,说是的,孩子没人照顾,这样随时联系妈妈好些。我心里像有一波一波潮水冲上来,无边的委屈,吞咽了很久的话脱口而出:“我不是反对你给女儿花钱,但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一下呢?这么贵的手机,买给一个孩子。你是不是经常给她们钱呢?之前择校费是不是也是你给的?还有多少事我不知道?我不是反对……”一边强调着自己的用心一边已经觉得理亏,心底有个小声音在说,你凭什么管人家的事?钱又不是你的。可是,既然结婚了,这又是谁家的事?这天是我第一次明确感受到男人的独断,他说:“这些都是我的事,我觉得没必要跟你说,而且,孩子是我的,我有责任,我们现在过得挺好的,已经很对不起她。我没有亏待你,不该你管的事,你不用操心,免得增加烦恼。”现在回想,我也不明白那天究竟为什么会失态,主动“挑起战争”,反反复复到最后,无非是说,到底谁和谁是一家人。男人的回答很简单:“咱俩是一家人,我和孩子也是一家人。”我说不对,咱俩是一家人,但是这个家的钱是你们的,没有我的……男人烦了,说:“随便怎么理解,我该做的事不可能不做,该给的钱不可能不给,再说,我是什么情况,你早知道,我没骗你,我以为你接受了才结婚。”
这是惟一一次吵架,此后,这个话题再没人提起。他继续带着钱出现在孩子和前妻最需要他的时刻,这些我都知道,之前他还有些隐藏,现在完全明目张胆。每当我面带不悦或略有微词,他只有一句话:“我没骗你,你说过你能接受。”每到这时,我都哑口无言。
生活还在继续,我开始学习真正的所谓接受,我甚至告诫自己,他没骗你,更没亏待你,他不是满足了你一切的生活所需,给了你一切想要的稳定和虚荣吗?他没买钻戒,因为这么久没出国；他没办婚礼,因为再婚的人没必要铺张显摆；他没给你信用卡,但是没有这张卡你不也没流落街头吗?我告诉自己,能对前妻和孩子好的离婚男人,对现在的妻子不会不好。半路夫妻,且行且珍惜吧,相互包容才能收获一生福气。我劝慰自己。
本报记者 伟伟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