落跑的云南媳妇
2015年06月16日 来源:鲁南商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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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注云南媳妇,其实是关注低阶层男人的婚姻梦。
典型剩男,就如本文的阿宝,生活在偏远农村,收入低,前途黯淡,被称为“光棍”。
男人四十
我38岁那年还没有成家。我爹和大姐操心地张罗了十几年,都没能落实。我的终身大事成了全家人的负担。
以前,一家人挤在土坯房里,拮据的生活让不少过来说媒的人望而生畏。从小听力不好,听不清别人说话所以跟外人交流很少,比较自卑缺乏信心。还有就是父亲的强势,老人家70多岁了,手握着一家的大权,凡事自有主张,我也乐得沉默寡言。“话都不怎么会说,女孩子怎么会看上”。爹也这样训我。
在家乡找媳妇看来是不现实了,一家人就把眼光投向了云南。那年,嫁到外村的大姐带来了消息,她所在的村子有人准备前往云南买媳妇,前期的费用只要6000元左右,基本不用其他费用。
一家子坐在一起商量,刚好我在工地干了几年活,存下点钱,再找亲戚朋友借一点,筹到万把块并不难。
就这样,大姐通过村里娶云南媳妇那家找到了中介,准备去云南寻个媳妇回来。
火车转汽车,终点站那头,有人在等候。接头的是一名40岁左右、被中介一直称为“老板”的男子,他了解了我的家庭情况、择偶标准,简单交代了一下,就留下一句话,“明天就可以看人了”。
第二天下午,35岁的阿兰,赶到了我落脚的旅店。她长得不错,我怕太俊的留不住,打起了退堂鼓。
第二次见面是三天后。而这一次的进展,完全出乎我的意料。见了面没说几句,阿兰就忍不住哽咽。“都是阿爸生病欠下钱,才急着想要嫁人,希望遇到一个好丈夫,能够帮助家里渡过难关”,中介的转述让人心疼。
中介离开后,我和阿兰又是写字,又是手势,在一知半解的情况下,聊了两个多小时。我知道她有过一次婚姻,在婆家受尽欺凌毅然离婚。天色渐晚,阿兰说回去很不方便,要求留下。顺其自然,这一晚,我们住在一起了。接下来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,阿兰隔三差五来旅馆找我,这让我更多了解了她。我之前因为长年抽烟、喝酒,导致经常胃痛,阿兰知道后,帮我买药、按摩肚子。种种的体贴,让我决定,把这个女人带回家。
梦圆云南
从云南出发,我们一路辗转回到临沂。
初来乍到的阿兰尽管语言不通、生活习惯不同,但她聪明伶俐又好学,说起她的表现,我爹频频点头,到家才两天时间,一家子的称呼,她已经喊得很溜了。开饭了,她会让家里的老人家先吃,她才愿意动筷。有一次我爹要洗衣服,就听见后边阿兰在喊,“爸爸,我来帮你”,我爹还没反应过来,阿兰已抢过衣服开始洗。“我们家真是娶到了一个好儿媳妇”。我爹高兴得不得了。有时候邻居来家里坐,阿兰很热情地给他们拿板凳、提茶倒水,让人觉得很热情、很亲切。在邻居们口中,阿兰就是个聪明、大方、热情的人。
时间一天一天过去,阿兰的临沂话也日渐长进,慢慢与家人都能搭上话,家里的几亩薄地,阿兰也会帮着收割打理,虽然劳累,但从不抱怨,洗衣做饭打扫卫生都被她包揽了,从没有一句怨言,还说“慢慢就好了”。
这一切,让全家人看到了希望。不过,听说太多云南媳妇落跑的事情,全家人还是不敢掉以轻心。希望归希望,人走了就什么都没有了。所以最初几年,家里看得紧,从不让阿兰独自出门,进出都有人陪着,即便大女儿出生后也是如此。
媳妇跑了
虽然一家人很幸福,但谁也不敢保证她会一辈子跟你,就像在赌博。
几年间,村里云南媳妇跑了好几个。
结婚那么多年,阿兰跟家里的联系仅限于打个电话,我不同意她回去探亲,我甚至忘记了她的家在云南哪里,她的家人也没有来临沂看过她,好像没有这个女儿一样。我想时间和距离已经冲淡了亲情。
日子平淡无奇,一天天地过着。村里村外变化大了,有人家盖二层小楼了,有人家买轿子车了,有人家进城买房了,再有云南媳妇也是主动嫁过来的……我没什么大志向,也不想挣大钱,一家人在一起吃饱穿暖,没病没灾就行。阿兰时常会抱怨,她要出去打工,我坚决反对,爹临终前叮嘱过,娘们只要把家里人照顾好就行。生了儿子后,她在家带孩子出不了门,也就不再提打工的事了。
女儿初中毕业了,儿子上幼儿园了,家里的开支日渐增长,我虽然觉得吃穿用度紧张,却没什么良策解决,阿兰毅然绝然地外出打工了。没有任何征兆,也没留下只言片语,阿兰好似人间蒸发一般没了踪影。
我怎么也想不明白,娶回家十五六年的媳妇跑了。她没带走什么值钱的东西,好像十五六年来我也没给过她值钱的东西,她觉得在这生活不好就走吧,我既不会报警也不打算找寻。她要想回,我会好好对她,如果她想走,我也不会把她关起来,人不是动物,强扭着有什么意思?
本报记者 伟伟